国家发改委白京羽：激发数据要素市场可探索对政府“尽职免责”、对企业“首违不罚或轻罚”等

　　数据已成为数字经济最活跃的生产要素。去年12月，“数据二十条”正式发布，为我国数字经济深入发展做出了重要的制度安排，数据要素市场建设“马力十足”。

　　7月5日，2023全球数字经济大会全球数据要素高峰论坛举行，国家发改委创新驱动发展中心（数字经济发展研究中心）主任白京羽分享了地方在数据要素市场建设中的先进经验，同时他也指出，目前需求侧存在“一数难求”的问题，供给侧则“鲜有问津”，交易所多，交易少。

　　他分析原因时指出，一方面，企业用数有“顾虑”，由于数据领域法律不够细化，规则不够明晰，数据合规成本太高，企业面临“法无明确不敢为”的现实困境，迫切希望政府出台配套政策；而另一方面，政府助企无“药方”，难以给出统一化的指导意见。

　　对此，他建议，构建激励创新、宽容失败的实践环境，探索体制机制创新，帮助数据要素的创新者、参与者卸下包袱；降低数据安全合规成本，比如，探索对政府层面“尽职免责”、企业层面“合规不起诉”“首违不罚或轻罚”等服务保障。

　　需求侧“一数难求” 供给侧“鲜有问津”

　　为推动“数据二十条”落地，很多地方积极开展数据要素市场建设的探索实践。白京羽提到，已在多个省份开展调研，走访了一批涉及数据采集、加工、流通、交易、应用等产业链各个环节的企业，获得了很多的一线情况。

　　他总结了调研情况：首先，不少地方实践让人眼前一亮。

　　白京羽举例称，在金融领域，有的大数据管理部门通过建设中小企业融资信用平台，整合超过数亿条政务数据，推动银行和企业对接，更加精准高效，贷款周期大为缩短，切实帮助中小企业融资；

　　在医疗领域，有地方打通医疗住院病历数据，提升对骗保等违规行为的监管识别效率，为地方政府节约了约7%的医疗资金支出；

　　交通领域，有地方打通了城市路网建设、路口监测、导航地图等数据，对路口红绿灯的分时段优化，将车辆遇到红灯概率降低，减轻通勤压力。

　　其次，他指出，不少地方创新探索让人充满期待。

　　比如，有的地方司法部门设立，数据资源法庭，开展数据流通、交易、开发利用过程中的司法实践，为下一步数据产权制度的完善和落实提供鲜活案例。

　　有的地方市场监管部门探索数据发票机制，对数据交易活动进行不可篡改的登记保存，使数据流通行为“有据可查、合规保障”，为数据要素治理提供可行的方法路径。

　　同时，他也指出了一些折射的全国共性问题。

　　一方面，在需求侧存在“一数难求”的问题。

　　比如医疗数据，医药研发公司和医疗保险机构需要大量临床数据，来缩短新药的研发周期，拓展老人和病人保险，企业却难以从医院获得相关数据。训练自动驾驶大模型时，数据量越大，模型就越“聪明”，但目前各数据厂商互为“数据孤岛”，数据没有得到充分整合利用。

　　另一方面，尽管需求旺盛，供给侧却“鲜有问津”。

　　白京羽指出，目前交易所多，交易少。全国各地建设了80多家数据交易机构，其中具有交易活动的仅有寥寥几家，总体交易额不大。数据产品多，规模小。挂牌交易的数据品目成百上千，但很多数据产品无人问津。

　　“地方在数据要素方面开展的探索经验，让我们实实在在看到数据发挥了价值，对培育数据要素市场充满信心。同时地方折射出来的问题也让我们看到培育壮大数据要素市场任重道远，需要寻找突破口。”白京羽表示。

　　数据合规成本太高企业迫切希望政府出台配套政策

　　面对地方调研反映的情况，白京羽分享了自己的思考，分析其中原委。

　　一、数据应用场景不够丰富，影响了市场壮大。

　　他指出，目前存在数据跨领域融合应用的场景还比较有限，不同领域之间对彼此的需求没有那么迫切，并且很多数据的“宝藏”作用还没有被人们认识和挖掘。

　　二、拓展数据应用场景需要加大试点探索。

　　“从地方政府和企业调研，我们发现数据跨领域融合应用过程中存在一对突出矛盾。”白京羽指出，一方面，企业用数有“顾虑”，由于数据领域法律不够强化，规则不够明晰，数据合规成本太高，企业面临“法无明确不敢为”的现实困境，迫切希望政府出台配套政策。另一方面，政府助企无“药方”，政府部门对于数据要素市场该怎么建、哪些数据可以流通、是通过场内还是场外方式流通等，难以给出统一化的指导意见。

　　他认为，要解决制约数据跨领域融合应用的这对矛盾，需要更加包容创新的机制，让政府和企业一起“坐下来”，共同探索经验、摸索规律。

　　探索对政府“尽职免责”、企业“合规不起诉”

　　对于如何探索包容创新的机制，加快数据要素市场建设？白京羽给出了三个建议：

　　一、构建激励创新、宽容失败的实践环境。

　　探索体制机制创新，帮助数据要素的创新者、参与者卸下包袱、减轻顾虑，全身心投入到实践中去。

　　建立容错免责机制。降低数据安全合规成本，比如，探索对政府层面“尽职免责”。企业层面“合规不起诉”“首违不罚或轻罚”等服务保障。

　　并且，建立正向激励机制，支持有条件的企业和政府部门加强应用场景创新，发挥企业的首创精神，对于有效促进数据合规流通和开发利用的，积极给予财税等政策支持。

　　二、在实践中总结经验、细化固化制度规则。

　　白京羽认为，在确保数据安全的前提下，可以对跑得通、有成效、可复制推广的实践案例进行总结提炼，分行业、分场景细化固化形成制度规则。

　　以医疗数据应用场景为例，医疗数据关乎公共利益，且涉及到大量的个人隐私，属于敏感公共数据。从国内外的实践经验看，对于这类数据的应用，采用授权机制是有效途径，公共机构将数据授权给特定的申请者使用，或者授权给更专业的第三方机构开发运营，从而促进数据流通应用。

　　白京羽直陈，要采取授权运营机制，必须要明确相关标准，比如哪些数据可以授权？能够授权到什么程度？授权给谁？谁有资格获得授权？授权以后的权责利如何界定？只有以制度的形式回答了上述这些问题，才能真正解决医疗机构的后顾之忧。

　　他还以金融数据应用场景为例，金融领域数据应用起步早，金融机构秉持数据“只进不出”原则，管理比较灵活。随着普惠金融的发展，市场反应个人征信机构过少，金融数据与其他行业的数据融合应用不足等问题。

　　白京羽认为，可以在“断直连”基础上，优化制度规则，解决征信机构、金融机构对数据开发利用的后顾之忧。比如，进一步优化征信机构布局顶层设计，支持征信机构加强对公民水电、社保、教育、电信等金融征信替代数据的开发利用，探索更多方式满足个人征信需求。

　　三、按照“数据二十条”部署，不断深化浙江试点工作。

　　他认为，可以探索建立数据流通交易“正面清单”。在金融、医疗、交通、商贸、人工智能、工业制造等重点领域，持续总结提炼典型数据交易场景和模式，建立完善数据流通典型案例库；发布数据流通交易实践指南，为市场提供场景指引、规则遵循和案例参考。

　　从政府层面可以完善行业数据资源体系，基于现有政务数据平台，拓展建设行业数仓和企业数仓，围绕智能制造、生命健康、自动驾驶、金融科技等领域的公共资源进行归集，形成专题数据库，探索用于政府治理、产业赋能惠民生活各环节。

　　“数据要素是一件新生事物，新事物往往伴随巨大不确定性，要在宽松的创新环境和严格的底线守护中实现稳步发展。”白京羽表示，目前，各国对数据的认识还不统一，数据要素确权、定价、交易、监管等配套制度尚未成型，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对数据要素市场化配置规律的认识还有待进一步深化。

　　他指出，我们要充分的尊重和认识数据的基本规律，在实践中完善，在探索中发展，以小步快跑、迭代创新的节奏，闯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数据要素发展之路，为培育壮大中国特色数据要素市场贡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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