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京羽：加强原创性、颠覆性科技创新，为发展新质生产力提供战略支撑

　　白京羽 国家发展改革委创新驱动发展中心主任

      当前，全国上下都在围绕新质生产力开展学习、思考和实践。新质生产力的内涵博大精深，科技创新是其中一个重要方面。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科技创新能够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核心要素。必须加强科技创新特别是原创性、颠覆性科技创新，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这为发展新质生产力提供了根本遵循和战略指引。

　　一、学习领会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原创性、颠覆性科技创新的系列重要论述精神

　　习近平总书记在不同阶段、不同场合，强调我国要加强原创性、颠覆性科技创新。我们体会，习近平总书记关于颠覆性创新的系列重要论述，大体可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2023年以前。在2016年1月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精神专题研讨班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当前，新一轮科技和产业革命蓄势待发，其主要特点是重大颠覆性技术不断涌现，科技成果转化速度加快，产业组织形式和产业链条更具垄断性。”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突出关键共性技术、前沿引领技术、现代工程技术、颠覆性技术创新，为建设科技强国、质量强国、航天强国、网络强国、交通强国、数字中国、智慧社会提供有力支撑。”在2018年5月召开的中国科学院第十九次院士大会、中国工程院第十四次院士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以关键共性技术、前沿引领技术、现代工程技术、颠覆性技术创新为突破口，敢于走前人没走过的路，努力实现关键核心技术自主可控”。我们理解，这一阶段主要是从科学技术的角度，阐释了开展颠覆性创新的重要性。

　　第二个阶段是2023年12月份以来。在2023年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和2024年1月二十届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时，习近平总书记深刻阐述了颠覆性创新与新质生产力之间的内在逻辑，将颠覆性创新提升到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塑造发展新动能新优势的全局高度。我们理解，这一阶段主要是从科技和经济相结合的角度，阐释了开展颠覆性创新的极端重要性。

　　二、对原创性、颠覆性科技创新概念内涵的认识

　　我们学习领会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论述精神，尝试总结原创性、颠覆性科技创新的概念内涵。我们认为，它是在新的科学理论或新的技术框架下，随着科技的持续积累、应用场景的逐步明晰，由量变导致质变，最终引燃技术和产业“爆点”，使现有技术和产业模式完全蜕变为另一种全新模式的创新。初步总结，原创性、颠覆性科技创新具有如下三方面特点。

　　从作用看，颠覆性创新能够在短时间内，迅速改变原有产业体系，甚至改变原有生产关系。远的像蒸汽机的发明、电力的使用，近的像计算机的普及、智能手机的应用等，每一次都给人类的生产生活方式带来革命性变化。

　　从内容看，颠覆性创新涵盖从技术到产业的“全链条”创新。互联网技术早在20世纪60年代就发明出来了，但直到90年代走进千家万户，才完成颠覆性创新的全过程。因此，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既要重视“从0到1”的原始创新，更要重视“从1到100”的产业落地。值得注意的是，新一轮科技革命下的颠覆性创新，从实验室到产业化的周期越来越短，而且是边研发边应用、边应用边改进，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相互嵌入、交织迭代。

　　从路径看，颠覆性创新前期很难识别出来，只能通过政策措施，为其提供萌芽、生长和开花结果的沃土。颠覆性创新往往偏离主流技术路线，成果产出具有不确定性，产业落地更是令人意想不到，所以前期很难捕捉。在20世纪60年代，绝大部分科学家都没有预料到，大规模集成电路和计算机微型化，将会引领人类进入一个崭新的信息时代。

　　分析全球颠覆性创新发展态势，我们发现，发达国家早在二战之后，就开始部署颠覆性创新，几十年来，逐步形成了一套较为成熟的模式。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在培育颠覆性创新方面起步较晚，虽已取得一批研究成果，但还没有完全摸透颠覆性创新的规律。

　　三、发达国家开展原创性、颠覆性科技创新的启示

　　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发达国家，一直重视颠覆性创新，力图打造一批领先技术和产品，在大国博弈中保持先发优势。他们的做法，归纳起来主要有三方面。

　　支持力度大、项目渠道多。美国DARPA（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每年斥资约40亿美元支持颠覆性创新。美国商务部、能源部、国立卫生研究院等机构，每年也都组织颠覆性创新项目，额度从5亿美元到15亿美元不等。美国的科技型大企业更是开展颠覆性创新的主力军，苹果、微软、谷歌、特斯拉、亚马逊，都有专门开展颠覆性创新的实验室或团队。比如，著名的Google X实验室，就是谷歌公司专门聚焦颠覆性创新业务的研究团队，人们所熟知的谷歌眼镜、AlphaGo，均来自这个实验室。

　　创新生态好、场景落地快。为加快颠覆性技术产业化，美国政府提供了持续、大量且形式多样的支持。以马斯克为例，他在创业过程中，就曾通过财政补贴、税收优惠和政策性贷款等各种渠道，得到约50亿美元的资助。当马斯克开展航天业务时，美国宇航局（NASA）为其提供了一份16亿美元的商业合同。他的火箭发射场，还被允许建在美国范登堡空军基地。同时，美国拥有成熟的孵化器、大量专业的技术“经纪人”和全球规模最大的风险投资，他们能够推动颠覆性技术快速形成产品和服务。

　　容错机制强、包容程度高。颠覆性创新项目失败概率很高。美国DARPA每年都有85%的项目宣告失败，但他们对项目采取“边执行、边考核、边资助”的“里程碑”式管理，并不要求项目必须成功达到最终预设目标。对于失败的项目，DARPA认为找到失败原因也十分重要，待时机成熟时，他们还会重启项目。马斯克的星舰，也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不断迭代升级，真正做到了“屡败屡战”。每次星舰发射失败，都让马斯克损失不菲。但他善于从失败中寻找问题根源，通过一点一点向前迭代的实际行动，得到了美国社会的理解和大量投资者的信任。

　　我国不乏高瞻远瞩的企业家、科学家，也有一批颠覆性创新成果，但总体看，“跟随型”创新根深蒂固，“引领型”创新的土壤有待厚植。支持渠道上，比较明确的只有自然科学基金会原创探索计划试点，但经费规模小，而且主要针对概念原型，不涉及产业化；企业投入颠覆性创新的就更少，他们主要关注既有技术的改进提升。同时，政府、企业、社会对于失败的宽容度不高，更没有成熟的机制，大家都习惯于以成败论英雄。

　　四、构筑原创性、颠覆性科技创新机制的政策建议

　　在当前国际形势下，颠覆性创新在开辟发展新赛道、塑造发展新优势方面，比以往更具战略意义，也是带动产业升级、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战略选择。我们认为，可以在以下三方面持续发力。

　　加强顶层设计，建立颠覆性创新专门支持机制。研究方向上，瞄准人工智能等战略必争领域，鼓励打破常规思维的束缚，支持对技术作大胆而合理的超前预判。支持对象上，坚持以企业为中心、以产品为目标，研发资金由财政直接下达企业，通过企业自主分配科研资金，调动大学、科研院所等研发资源。

　　强化应用牵引，优化颠覆性创新产业落地生态。建议充分发挥我国丰富应用场景和广阔市场优势，先推动技术用起来，通过政府采购、应用补贴、示范牌照发放、划定试验区域等方式，推动颠覆性产品在武器装备、电信、交通、能源等政府主导的领域率先应用，使其迈出产业落地“第一步”；再进行技术迭代，不断完善技术和产品，提高可靠性，借助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支持颠覆性创新逐步进入市场。

　　建立机制保障，提高对颠覆性创新的容错能力。对于财政支持的颠覆性创新，建议对项目采取“里程碑”式管理，每到一个“里程碑”节点就组织评估，成功的继续支持，失败的总结原因。同时，引导企业自主开展颠覆性创新，尤其是那些体量大、利润高、资金多、发展受益于颠覆性创新的互联网平台企业，他们对创新失败的容错能力强，建议推动他们设立实验室、研究院，投入“真金白银”，真抓实干开展颠覆性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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