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商环境的方向是围绕产业价值链建设营商环境服务链

　　近年来,营商环境的重要性、前序改革的显著成效已在全社会达成广泛共识。当前营商环境应在标准化政务环境基础上进一步延展和深化,方向是围绕产业价值链建设营商环境服务链。通过在全网搜集了超过600个产业营商环境先行典范,并重点解剖了其中108个案例,核心发现如下:

　　发现一:市场主体对于产业营商环境建设的期待需要得到回应

　　通过对民营企业期待快速调研,88%的小微企业、85.4%的中型企业和79.6%的大型企业认为,营商环境不仅要考虑政务服务,更应直击产业发展的难点痛点。在受访企业认为最应优化的营商环境要素中,行业人才储备、产业集聚发展、产业引导与扶持政策位列前三。全国工商联于近期发布了2023年度“万家民营企业评营商环境”结果,民营企业对产业发展评价为4.07分,低于平均分4.23分。该项目本年度首次开展了产业维度延展分析,12个产业对营商环境的整体获得感、营商要素的关注点等呈现出明显差异。

　　与之同步,产业营商环境正逐步得到地方政府高位重视。多位省市一把手,将“营商”与“产业”强关联,结合省情市情提出了较高站位的呼吁、倡导、部署和推动。云南省委省政府将优化营商环境与产业发展、招商引资紧密结合。重庆市将营商环境、数字化作为促进产业发展的两个重要抓手。广州市营商环境6.0改革方案以“全要素营商环境”视角,提出五个方面39项任务。浙江省从传统“便捷服务”向“增值服务”全面升级,在优化提升基本政务服务基础上,整合公共服务、社会服务和市场服务功能,构建为企服务新生态。北京市推出1368框架性内容打造“北京服务”品牌,明确提出实施产业生态优化升级活动,创新构建产业生态服务体系,优化产业发展全链条管理服务。

　　发现二:一批产业营商环境建设领域探索的先行典范已经涌现

　　为建设“企业最有获得感”的营商环境,部分地方以“产业适配”为视角率先行动,已经形成一批成效卓著的产业营商环境先行实践样本。主要特点如下:

　　其一,围绕主导产业梳理内在需求,集中“火力”精准配置。面对氢能行业预期升温、人才供不应求的局面,江苏张江港市人社局绘制人才图谱,开辟“图谱式”、产业链式、精准型和合伙制引才新思路,发起成立长三角氢能产业人才发展联盟、“氢能产业人才攻关联合体”,连续三年举办国际氢能产业人才峰会,目前已初步实现了人才、产业深度耦合。

　　其二,建立与产业价值链需求相匹配的营商服务链。推动产业链现代化要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由产业、企业唱主角。对于产业、企业依靠市场化手段补链难、补链周期长的部分,政府提供“补位服务”形成“产业营商服务链”。针对关键产业中企业投资信心不足、投资能力减弱的现实困境,河南鹤壁市、宁夏灵武市由本地国资投入建设标准厂房等重资产,企业“拎包入驻”、轻装上阵,只要投入原材料、技术、设备等轻资产即可开工运营。

　　其三,加装“数字引擎”推动产业增效升级。越来越多的地方政府把数字治理重点放在产业赋能上,把政策引导和扶持集中于能够真正应用在产业上的、高性价比投入产出模式的数字化、算法化。河南漯河市支持装备、食品、原材料等重点行业企业开展平台化设计、智能化制造、网络化协同、个性化定制、服务化延伸、数字化管理等新模式新业态示范应用。随着智造能力的不断升级,漯河市食品产业规模在2023年底已突破2000亿元。

　　其四,着力营造支持产业发展的产业生态服务。产业生态服务的主力军是商协会。在先行典范案例中,广东省涂料行业协会走出了一条“政府主导,行业协会搭台,兄弟协会站台,企业唱戏,共筑涂料产业生态”的跨区域协同发展道路,为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提供了成功样本。该协会捕捉到了河南濮阳的独特优势,将涂料产业发展大会移师中原,并引领广东涂料企业在濮阳布局入园、深度整合。截至目前,濮阳绿色涂料产业园中广东涂企已经超过三分之一。

　　其五,围绕细分行业做细垂直政策丛。当前,产业发展呈现极度垂直趋势。与此相适应,部分地方围绕特定垂直细分产业,构建了兼具整体性与精细化的垂直政策丛。天津开发区发布产业营商环境指标体系,选取生物医药、石化新材料及平台经济等三大行业开展深入研究,量身定做营商环境服务方案。历时一年,三项行动计划、30个场景、86项具体任务全面完成,影响产业发展的代表性节点问题基本解决。

　　发现三:产业视角正在推动营商环境建设向“深”向“实”向“新”

　　基于地方先行典范案例,课题组建立了“产业营商环境要素库”和“产业营商环境要素联动图谱”。由一“库”一“谱”可清晰洞见,以产业视角切入的营商环境建设行动,更具深入性、落地性、创新性。如“发布应用场景”成为产业营商环境要素库中的高频词,这就意味着产业营商环境更注重“用户需求”而不是“供给主体偏好”。较之于行政视角的营商服务,这一视角转变既是减少营商环境资源无效供给、低效配置的有效途径,也是突破传统思维、实现变革式发展的动力来源。再如,要素库中出现了“行业性知识产权保护体系、产业合规体系建设”等新词汇,并与特定产业政策、产业联盟等具有较高相关性。这说明,产业视角下的法治营商环境建设,是通过聚焦特点产业发展面临的涉法共性问题,精准提供涉法风险预防的行政指导和法律服务,并借助政策手段和联盟组织优势,在产业内快速渗透。较之于一般性的法治营商,这一行动模式更加务实、敏捷、高效。

　　发现四:产业营商环境的正确内涵需要得到明确定义

　　各地围绕产业优化营商环境已呈“星火燎原”之势,取得了初步成效、形成了一定经验,但在供需适配、主体挖潜、服务边界等方面仍有深入探究空间。其中相对突出的五类问题,一是忽视本地实际与产业基础,争相引进“时髦产业”,导致一哄而上、同质化重复建设,既是对财政资源的浪费,还助长了少数企业“短期产业政策套利”心态。二是专业服务机构与产业生态“共建者”的潜能尚未得到充分释放,不仅如此,一些地方还对其采取了过于刚性的管理措施,阻碍了正常发展。三是营商服务管理过度,越权代管问题突出,不仅造成政企边界模糊,甚至异化成为对企业自主经营行为的干预。四是轻“一业一策”,重“一企一策”,过分“个性化”的政策导致资源分配不均、管理难度增加、政策连续性不强并产生腐败风险。五是市场化营商环境破题不够,未能充分发挥商协会、龙头企业对所在产业的自组织服务能力。

　　基于这些问题,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与零点有数联合课题组提出以下建议,为未来营商环境的路径设计提供参考:

　　其一,建设区域营商环境新矩阵,打造垂直产业政策丛。完善国家《优化营商环境条例》立法内容,在政务服务之外横向拉长服务链条,提升商协会组织和整体产业生态服务的地位,并通过授权、购买服务和企业自己委托代理的方式,让专业服务机构参与到营商环境服务中来;纵向围绕产业深度细分的新发展需要,集中打造具有显著辨识度和相对竞争优势的垂直行业促进政策集群,构建“市场主体经营活动范围在哪,营商环境建设就应跟进到哪”的垂直化营商环境体系。

　　其二,针对关键难点集中攻坚,打造本地营商核心优势。结合不同区域产业禀赋特点、资源现状,洞察关键要素及其关联关系,定位于主要短板和突出稀缺精准发力。围绕新兴产业职业技能人才的培育、产业中坚人才的引进与激励、政府在重资产投入方面的积极作用、对中小金融机构服务中小微企业工作的政策支持、中小金融机构与大金融机构之间数字化风险管控和管理模型的协调对口帮扶、民营企业贷款总额度与企业群体经济贡献能力之间的匹配管理等重难点工作,进行更加积极的实践探索。

　　其三,壮大产业服务生态,把市场化营商环境落到实处。充分发挥商协会、产业联盟、龙头企业、产业关键环节积极分子、产业服务平台组织者的作用,利用产业内在能量开展自我服务和社会服务。以贴近企业需要的低成本配套服务,提供产业内部最佳赋能,实现服务价值传递。在政府端应支持商协会、产业联盟的工作,进一步强化以商招商、以商安商、以商引商、以商养商。

　　其四,持续追踪产业营商环境建设各地最佳实践和最新做法。利用互联网搜索引擎,定期搜索产业营商环境建设关键词,建立全面的政策数据、最佳实践库。收录各地的政策文件、实施细则、案例分析,并利用大数据分析工具,对数据进行分析,构建要素图谱,发现趋势、路径和模式,帮助各共建主体激发创新思维、锚定参考学习对象、提升产业发展水平,催生出新的产业营商方案。

　　其五,基于产业营商环境大模型,创新数智化监测和管理。鼓励各地积极探索数智化解决方案,充分利用预训练模型等人工智能技术优化产业营商服务。加强对于产业营商大模型应用场景、场景数据与算力的政策支持,在保证数据安全的前提下,重点支持构建企业诉求梳理、产业问题发现、营商政策工具与策略设计等方面的实用性示范应用场景,打造产业营商的标杆性产品和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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